茄子

07-20-2013

這個週末，我們拜訪 Anita 的農場。每次到農場有一種回鄉下老家的感覺，這個農家的靈魂人物 Anita 總讓我想起我已經過世的奶奶。這兩位老太太很多方面很相像，今年 72 歲的Anita 驕傲身為農夫，我的奶奶也是。她們的每一個指關節、腳關節都因為在惡劣的環境下勞作而粗大變形，個性也同樣堅毅果決，有智慧，又幽默。我們每次到訪，Anita 總像歡迎自己的子女般熱情。在這離家遙遠又人生地不熟的美國中部大草原，我彷佛看到了我的奶奶在向我微笑著。

我們從 Lincoln 開車2個小時，抵達在位在Kansas 邊緣的農場時已接近中午。Anita 從農場摘了新鮮的洋蔥、蕃茄、櫛瓜等蔬菜，正在爐子上炒，烤箱裡的美式奶油雞燉飯是每次蘇小妹來訪時 Anita 一定會準備的其中一道菜。（另外一道﹣Meatloaf 美式肉餅，Anita 總會輪著作。據說是因為以前還是窮學生的蘇小妹吃了後驚為天人，Anita 便記住了這兩道菜）美味而飽足的午餐之後，Anita 和孫女又趕著端出自製的酥餅佐鮮奶油及糖漬草莓，酷愛甜點的我馬上被打敗，拿起叉子繼續大口大口享受。

午餐後休息一下，該是擠第二輪牛奶的時間了。Anita 農場主要養的是乳牛，乳牛毎天清晨3點左右、下午2點左右各需要擠一次奶，也因此酪農的工作是全年無休，忙不完的。蘇小妹跟著出去幫忙擠牛奶，我這個不習慣農場活的城市佬去了只怕會礙手礙腳，便留在屋子裡幫忙整理家務，並烤了一盤餅乾。

Anita 是虔誠的天主教徒，毎星期六晚上固定上教堂作彌撒，我們也會跟著去。這200多人小鎮的舊教堂是間廢棄的學校教室，鎮民們很辛苦的籌款，出錢出力終於完成了新教堂。現在，籌建完成沒多久，原來的神父就調到別的教區了。因此今天晚上彌撒之後要舉辦歡迎晚會，歡迎新到任的神父。（喜歡湊熱鬧的我果然選對時機）

據 Anita 告訴我們，神父必須要在神學院研讀十年的神學 Theology，才能出來主持教堂，這位新神父是剛從神學院畢業沒多久的新人。「 為什麼需要讀到十年呢？讀來讀去都是這些東西，這樣不是很枯燥乏味嗎？」說了她很幽默地打趣：「慘了，我要直接下地獄了！」

上一任神父我只見過一次面，感覺很親切、隨和，講道時還蠻生活化的。這位新神父則看起來比較緊張（因為是新人吧？），手總是維持著四指合攏，大拇指併著食指的鶴嘴形狀，讓他看起來很像海綿寶寶裡的蟹老闆。

新神父的肢體語言比上一任神父激動     圖片來源：allwomwnstalk.com

小地方教堂的儀式很簡便，彌撒一開始，我看到輪值當輔祭者的金髮少女表情很莊重地跟在神父後面進來，白色的袍子下面卻是穿著夾腳拖鞋，忍不住覺得好笑起來。我和蘇小妹不是天主教徒也沒有什麼宗教信仰，不過我們搖頭晃腦地跟著大夥唱聖歌，聽神父傳道。領聖禮時，神父可能緊張吧，一不小心把象徵聖體的餅掉到了地上，又把它撿起來。看到這一幕，我忍住笑，仔細看那位等著領聖體者的表情。我這個愛吃鬼遇到的話當然是無所謂，拍拍就算了。但若是一位有潔癖的人呢？他的內心會不會掙扎？不吃的話，是否對聖體及神父不敬？我們坐在教堂最後面的座位，距離台上有點遠，看不清楚領聖禮者的表情是否有糾結，但是他沒有滿足我看戲的心情，很和平地把餅吞了下去。

彌撒結束，Anita 帶著我們參加歡迎晚會，愛吃鬼的宅婦焦點當然是在食物上囉！

新任神父，他的身後便是豐富的食物枱～                        

我們用餐時，神父過來和我們打招呼並閒聊幾句。感覺得到這位和善的神父精神蠻緊繃，想找話題聊聊：「 ......so, you're the new wife? 」new wife? 那我是第幾任了哪？ Anita 趕緊接著說：「他們第一次結婚，這是第一任妻子。」哈哈哈，神父，輕鬆點......

吃完晚餐，我們坐在位置上閒聊一會，便離開教堂回農場了。到了家我們圍坐在餐桌繼續聊天。Anita 聊着這個小鎮歷來的幾個神父的軼事，我和蘇小妹播放我們的照片給Anita 看，彼此分享一些趣事，夜深了都還捨不得睡覺。我擔心農場的作息都是早睡早起，會影響 Anita 的睡眠， Anita 興致很好，笑著說：「沒關係。」於是我們痛快且盡興地聊了很久。

我很開心能陪著 Anita 上教堂、參加活動、幫她整理家務等等再生活化不過的小事，這些小事讓在美國跟蘇小妹相依為命的我，感覺多了一個家。開車前往這個位在 Kansas 州小鎮的農場，我會稱它為回家。

跟蘇小妹提起我的心情，他點點頭，說：「我都是這麼告訴別人的﹣Anita 的農場是 My home away from home. 」

黃昏時，窗戶透出屋裡橙黃色的燈光，看了讓人心裡暖呼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