茄子

10-20-2013

我們今天開車前往 Anita 的農場。對我們兩個來說就像是親人一樣的 Anita，有機會總是會擠出時間探望她。往常到了Anita 的農場至少會住一晚，這一次蘇小妹心繫尚未完成的工作，打算和 Anita 聊聊天就趕回家。

Anita 見到我們自然是高興的。為了我們的到訪，Anita 早就煮了意大利式肉丸等著我們。出門前蘇小妹便告訴 Anita 我們這一次拜訪應該是沒時間過夜，抵達時，Anita 還是問我們：「今晚會留下來嗎？」聽到我們回答：「坐一會便要趕回 Lincoln 。」Anita 掩不住失望，又問：「肉丸要現在吃呢？還是打包了讓你們帶回去呢？」蘇小妹心一軟，說：「管他的工作，我們今晚留下來吧！」Anita 的臉馬上綻放出光芒，溫暖地笑了。

到車上拿行李時，我和蘇小妹說：「在這一生當中能遇到幾個人，會像這樣為了我們而臉上散發光芒呢？」蘇小妹點點頭沒有答腔。遇到 Anita 的兒子 Kevin ，他匆匆和我們打個招呼，又趕到田裡忙了。

星期六的傍晚只要我們在農場，都會陪 Anita 上教堂。開車往教堂的路上， Anita 告訴我們 Kevin 正在田裡趕著收割。這麼晚了還在田裡？太陽已經下山了！我忍不住表現出驚訝的樣子。Anita 帶著一種農人特有的：既認命又樂觀的神情，微笑著說：「沒辦法，趕著收割，能作多晚就作多晚。」

蘇小妹向我解釋：農夫們盡量延遲農作物收割的日子，盡可能地讓作物在田裡完整的熟成。但是越晚收割，風險也越大。萬一採收前下大雨、霜害、下雪，一年來的辛苦便會化為泡影。因此，該收割的日子不能拖，要盡快完成。

上教堂時，我們發現今天來教堂的男性很少。教區的神父今晚去主持一場婚禮，別區的一位老神父代為主持彌撒。老神父朗誦經文時是用一種很悅耳的詠唱般的腔調，可惜他的聲音太輕，坐在遠處的我們聽不清楚他說些什麼，反而在美妙的聲調中昏昏欲睡。連 Anita 都用手指輕輕敲擊膝蓋，以避免睡著。

從教堂回農場的路上，Anita 告訴我們：「今晚教堂裡的男性很少，因為大部分的年輕男性都在田裡忙收割。」她抬頭凝視著車窗外：「今晚的月亮是 Harvest Moon. 比平常的月亮大而且亮。趁著這樣的月光，農夫們可以繼續在田裡工作把握時間收割。」我們也抬頭向外望，皎潔明亮的滿月的確是像一盞柔和的燈，將大地籠罩在象牙白的光暈裡。雖然不及白晝耀眼的光芒，在溫婉的月光下，事物的輪廓也清晰可辨。

今晚的月亮感覺很近，彷彿伸手可及。

Anita 笑笑，又說：「也有人說，這叫做 Hunter's Moon. 因為獵人可以趁著月光打獵。不過，夜間打獵是違法的，所以我認為是 Harvest Moon 才對。」談笑間，我們還是可以感覺到她在擔心著田裡的 Kevin.

天與地是農夫們的生活所仰賴，有時辛勤的工作不一定能獲得相對的收穫。雖然如此，Anita 表現出既無奈又堅強，農人們所特有的強韌精神，打動了我。我低著頭思索，陷入無邊的思緒中 (其實是快睡著了)。

蘇小妹和 Anita 突然看到兩隻鹿從路邊跑過，叫了我一聲。 驚醒過來的我，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野鹿，很興奮。想著，這兩隻鹿真不小心，今晚可是 Hunter's Moon 啊！還好夜間打獵是違法的。

回到了農場，我們捨不得如此美麗的月色，留在院子裡徘徊了一會，用著不甚精良的相機，嘗試著捕捉眼前的美景。

我是城市長大的。在燈火通明的大樓間，偶爾抬頭見到了這樣迷人的月亮，也不過是讚嘆個幾聲，不曾特別放在心上。今天，聽了 Anita 一番話，明亮的月亮對我來說，有了全新的深意。

PS. Google 之後我發現，Harvest Moon 指的是最接近秋分的滿月。因此今年的 Harvest Moon 是在 9 月 19. 而 Hunter's Moon 是在 Harvest Moon 之後的下一個滿月。這麼說來，今晚的月亮其實是 Hunter's Mo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