茄子

12-26-2013

我喜歡慶生。無論是慶祝自己的生日或是幫人慶祝。在台灣時，我一直認為生日是讓平時忙碌的親朋好友們，拋開煩心的事聚在一起吃喝聊天的好理由。因此，以前我生日時，常常會要求妹妹們準備酒跟下酒菜，早點回家陪我。妹妹們總笑我：「高調的壽星。」

今年是我第二次生日時圍繞在身邊的不是以往熟悉的親朋好友。不知為何，今年卻比去年更想念大家。也許是因為去年此時我才剛到美國來，為了適應新的生活、新的環境，還頭昏昏的想不了太多。當然，蘇小妹體貼地好好陪我慶祝也幫我減緩了孤寂感。

今年我們在聖誕節時就到了農場。Anita 記得聖誕節隔天是我的生日，因此，她特地要我們留宿一晚，好在生日當天幫我慶祝一下。蘇小妹本來已經安排了特別節目，不忍違逆長輩的好意，我們便多留了一晚。

剛剛度過生平最熱鬧的聖誕節，可能太興奮，生日當天清晨 4 點多就醒了。睡不着的我輕手輕腳走到廚房兼餐廳坐下來讀書。大約 5 點多，Anita 裝束妥當，一身工作服打扮地出現在餐廳。她看到我起床了，很關心我睡得好不好。我告訴她，應該是太興奮，所以睡不着。Anita 放心地點點頭，坐下來吃早餐，邊跟我聊天。

怕吵到睡在客廳沙發上的孫子 ( Anita 的小屋擠滿了回家過節的女兒們及孫子們，還硬騰出地方讓我們睡 ) ，我們輕聲細語地聊天，Anita 笑著說：「真捨不得出去農場工作。」

聊著聊著，Anita 告訴我：自小在農家長大的她早在很年輕時就決定了，要結婚並住在一個農場裡。因此在 18, 19 歲時，Anita 高中畢業就嫁給了 Linus, 兩個人一起在自己的農場裡養牛、耕種。她補充：「所以我其實是過著我夢想的生活。雖然生命中發生了很多事 ( 如 Linus 發生車禍、獨子 Kevin 也在一場農場的意外裡失去了一眼的視力 ) ，逼得我不得不振作起來，肩負起責任，打算很多事。不過，嘿！我告訴自己：這可是我自己的夢想，我就是要這樣過活。」在農場如此辛苦的勞動、生活數十年也能夠不改初衷的樂觀、堅強，這位老太太實在是很值得大家敬佩的典範。生日時聽到這一番話，更是別具意義。大家在吹蛋糕上的蠟燭時不是都要許願嗎？我在許願前總會快速地回顧一下過往的人生，再決定三個願望是什麼。也因此，我總覺得生日這件事，除了熱鬧慶祝外，似乎還帶點省思的哲學性意味。

我們兩個聊著體己話，越聊越投機，Anita 站在門口，幾次把手放在門把上又放了下來繼續聊。終於，Anita 說：「我不出去不行啦！等我回來吃豐盛的早餐吧！」我笑著點頭，送她出門。臨出門，Anita 又回頭幽默地說：「把蘇小妹的工作服藏起來吧！他才不會又跑出來幫忙，讓他多睡一會。」她說完，我們兩個都笑了。

我在餐廳繼續讀書時，蘇小妹起床了。他睡眼矇矓地拿了工作服要換。我告訴他 Anita 的話，蘇小妹搖搖頭，說：「我還是去幫忙吧，難得過來。」送他出門後，一直很亢奮的我突然瞌睡蟲來襲，便爬回床上小睡一下。

等我醒來到餐廳，大部分的人都起床了，Anita 跟蘇小妹也從農場回來，梳洗妥當了。Anita 及兩個女兒見了我，很親暱地輪流為我唱生日快樂歌，聽著她們優美的嗓音 ( 雖然嗓子還沒完全好 )， 我很陶醉。真羨慕她們唱歌如此好聽，可以自娛娛人，多開心！

Anita 及女兒們忙進忙出，準備豐盛的早餐，我也跟著樓上樓下幫忙拿東西 ( 地下室有個食物儲存區 )。等大家坐定了，吃早餐時，Anita 又取出了兩件禮物！而二女兒 Lori 聽說我最喜歡柑橘果醬，一早就特地用從加州帶來 - 自家院子裡生長的橙做了一罐果醬給我。Kevin 的孩子們農場忙完梳洗完畢，來吃早餐時也送我一份生日禮物 - 可愛的耳環。今天早上真是大豐收！

大家吃早餐、喝咖啡、聊天、欣賞著前一晚蘇小妹幫大家拍的照片，延續著節日的歡快氣氛。蘇小妹想要留一段兩個人的時間幫我慶生，因此我們沒辦法留下來吃午餐，只好向大家道別。

我們除了有滿懷的禮物要帶回家之外，照例還有豐盛的食物讓我們帶走。如此豐富的物品及滿滿的心意，我還真有點擔心車子裝不下呢。

要出門前，一向跟蘇小妹特別親的二女兒 Lori 跑過來擁抱我，說：「妳就像我的妹妹一樣，好高興這幾次回家都能見到妳！希望我們還能常常見面！」Anita 也送我們出來，用力地擁抱我們：「這裡就是你們的家了！隨時要回來都可以！」雖然我們都知道，聽她這麼說，還是十分感動。我們用力地回抱她，並催她趕緊回屋裡，室外的溫度太冷了。

帶著這群可愛的人們的祝福，我和蘇小妹開車回 Lincoln. 在回家的路上，蘇小妹的好朋友 Vinod 打電話來：今天我生日，想約我們到他家晚餐。蘇小妹婉拒了他的好意，約改天吧。Vinod 要我們等等，他們那對可愛的雙胞胎出現了：大聲地幫我唱生日快樂歌！Vinod 的妻子也接著和我們說了兩句話。我們快樂地謝謝他們，掛了電話。

等回到家，忙著收拾行李、食物、禮物等東西時，遠在加州的小叔打電話來：兩個可愛的小姪女也來幫我唱生日快樂歌！讓我很感動也很開心。

雖然生日的這一天，遠在故鄉的家人及朋友們不在身邊會有點寂寞。不過，在這片新大陸上，我也增加了新的朋友及新的家人。當然，最重要的，我的身邊有蘇小妹。

我除了謝謝爸爸、媽媽在這一天帶我到這個雖不完美但依舊十分美好的世界，我也想念家人及陪伴過我的朋友們。不管我們之間的距離有多遠，在我的心裡，總有個位置是保留下來的。

註‧我的兩個笨妹妹們在 27 號早上嘻嘻哈哈地打電話給我，說：「生日快樂！有時差，所以我們等到現在才打喔！」我啼笑皆非地回她們：「是有時差，但現在已經是 27 號了耶！」妹妹漫不在乎地說：「是喔。好吧，有打總比沒打好......」呵呵，這就是家人。無論多麼地不拘小節，彼此總是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