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5-2014

我們家附近的池塘邊上有很多棉白楊樹 Cottonwood,這是一種原生於北美洲的高大落葉喬木,生長很快,在這裡隨處可見。

棉白楊樹上常見到高高地攀在枝頭上的松鼠們,靈活地爬上爬下,活動量極大,尤其嘴上更是不得閒,散步的小徑上總是四散著牠們從樹上啃落在地上的東西。

按著不同季節,牠們啃落的東西也跟著不同。早春時,滿地散落著剛吐出嫩芽的美麗新枝;再晚一點則是一簇簇心型的綠葉;到了晚春夏初,則是一串串的綠珠狀果實。

最近散步的時候我突然發現了一種新樂趣:踩棉白楊樹的果實。

當我狠狠地踩踏飽滿結實的果實時,輕聲又爽脆的「滋!」一下,以及在腳底感受到一種「噗哧」的爆裂快感;被踩破的棉白楊樹果實也不會轟轟烈烈地溢出滿地的果漿,只是逆來順受地微微露出綠皮下的潔白棉絮 - 這棉絮便是 Cottonwood 之名的由來。

這是多麼低調而祕密的歡樂啊!安安靜靜又如此乾淨。除了我和棉白楊樹的果實,第三者很難察覺到剛剛發生了什麼大事。

我想起了一個很相近的玩意:捏氣泡袋。

雖然我本身對捏氣泡袋沒什麼興趣,只覺得這是一個費力而惱人的喜好,不管捏破時的「啪!啪!」聲是有規律的節奏或是沒有規律地,聽到時都會讓我無名火上升 ( 我脾氣壞,我承認 )。不過我知道,很多人一看到氣泡袋若不捏個幾下,會手很癢,渾身不對勁起來。

我已經過世的奶奶便是捏氣泡袋的愛好者之一。我們有時為了寄包裹、打包而買來的新氣泡袋,一不留神,就會被奶奶偷捏個幾下。那時我們總會又好氣又好笑地抗議:「阿嬤!妳把氣泡捏破會沒有效了啦!」奶奶就會像做壞事被抓到的小孩,賴皮地狡辯:「有那麼多泡泡,捏破幾個而已,不會怎樣啦!」我們只好使出對待壞小孩的基本做法,把那會引起犯案動機的物件妥善收好。

有時收到的包裹是用氣泡袋包裝,我們也會像獻寶般,趕緊拿去給奶奶:「阿嬤!妳最愛的東西來了!」奶奶滿是皺紋的臉上,會突然綻放出純真的光芒,像小孩子一樣快樂地捏起氣泡袋。而我雖然覺得「啪!啪!」聲很吵,還是會忍不住駐足,看著奶奶那單純的愉快模樣。

突然回憶起往事,我的心裡一陣微苦微甜。猛然一陣風吹來,又把我悠悠的思緒拉了回來。

我把蘇小妹拉到身邊來,叫他踩一下掉在地上棉白楊樹果實。

觀察著他臉上的微妙舒爽表情,我們像是共享了一個歡快的秘密:「很不錯的爽快感吧!」我挑著眉毛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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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白楊樹及藍松鴉 Blue J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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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白楊的一串綠珠狀果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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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皮被踩破之後露出包裹著棉絮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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