茄子

07-17-2014

初夏時節，我將廚房窗邊大大小小的盆栽都搬到了陽台上。在充足的夏日陽光及雨露的滋潤下，不多時，香草們恣意怒長，幾乎都要衝出花盆的屏障了；唯 Thyme 百里香是伊人獨憔悴。我看到百里香根旁撒落著短短的莖葉，仔細瞧，莖葉似乎有被啃過的痕跡。

百里香是無所味廚房的鎮廚之寶，溫和芬芳的香氣與料理百搭，可中可西，甜鹹皆宜。無論大廚怎麼胡亂調味，只要剪下幾根百里香入鍋，連味覺一向不甚靈敏的蘇小妹都會忍不住讚賞：「好香！」如此好用的寶物，大廚豈可坐視不管？趕緊將百里香送入加護病房急救。

為此草，大廚翻遍典籍尋求解救之方，據稱：百里香堅毅強韌，氣味有驅蟲效果，又抗寒耐暑，具有雜草般的生命力。讀到這裡，大廚一肚子火，推案而起。X的！若真如書所講得那麼勇悍，還會需要我急救嗎？

再跑到盆栽旁定睛巡查，咦？有綠色的物體偽裝成百里香的模樣，原來是尺蠖。我將尺蠖從百里香的枝葉抓起，尺蠖不肯離開，尾端的足部吸盤緊緊地吸著百里香不放。見牠生命力如此旺盛，我倒生起憐惜之心。

尺蠖是尺蛾科幼蟲的統稱，仔細比對蛾類幼蟲圖鑑及這隻尺蠖身上的花色，我認為這是南方錁夜蛾的幼蟲-大部分菜園裡常見的大吃客。

我將抓到的尺蠖放在餐桌上，好奇地觀察。雖早知尺蠖之名，我這城市佬可從未好好瞧過實物。我大感稀奇地觀察牠如何一屈一伸前進，又拿起相機，左拍右拍，等拍過癮了，才開始煩惱──該如何處理尺蠖。

最迅速的解決方法是將牠丟入垃圾桶裡任其自滅。但見這尺蠖活潑好動又反應機敏，讓我下不了手。尋思了一番，我不可能把這尺蠖當寵物養，想想看，若任牠繼續繁殖下去，菜園裡的菜我將會一口也吃不到。想清楚後，我只好嘆口氣，將牠丟入垃圾桶。

雖已將啃壞百里香的元凶解決，百里香也慢慢長齊枝葉，但這尺蠖風波，並沒有如此容易解決。接下來的幾天，我又陸續在羅勒、芫荽、芝麻葉等各個盆栽裡抓到或大或小的尺蠖，尤其是十字花科的芝麻葉，更是尺蠖的心頭愛，啃得我連續幾天都沒有收成。

現在，我養成一個習慣：在電腦前工作久了，站起來走動時就會走到香草前，一株株詳細檢查，查看是否有偽裝成香草莖葉的尺蠖，找到了就豪不猶豫丟入垃圾桶。有一天，我連著找到了四、五隻，爽快地丟入垃圾桶時，感到很有成就感。

我突然發現，我從當初連隻尺蠖也捨不得殺的城市佬，一下子就變身成對害蟲心狠手辣的莊稼人了！

食量非常大的南方錁夜蛾幼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