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2-2014

幾天前Vinod 告訴我們最近有一個活動:一尊在世界巡迴旅行的玉大佛抵達了 Lincoln 的越南佛寺──靈光寺,會停留十天左右,他想去走走並拍照;而且寺裡提供素齋,他補充道。他問我們有沒有興趣一起去。蘇小妹在 Lincoln 住了這麼多年,都不知道 Lincoln 有個佛寺呢!我們也很好奇,便約了一起去看看。

今天傍晚來到了靈光寺,我們在停車場看到有車輛的車牌來自 Kansas 。我們笑說,也有人這麼遠跑來看佛像,我們就住在 Lincoln 還真是幸運。

寺廟四周掛了許多旗幡,風格與我在台灣到過的佛寺或精舍皆很不同。我饒富興味地觀察著寺廟的建築格局、裝飾、在寺廟往來人們的各種活動。我沒到越南旅行過,對越南的宗教信仰也沒有研究,不過,從寺廟的擺置看來,靈光寺的信仰表現是已經歷過相當大的融合,不單單只是正統的佛教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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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口的旗幡及石柱,混合式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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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根高聳的石柱很中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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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廣場便是唐三藏的像,是台灣純佛寺所沒有的,更是表現出混合的信仰方式。

靈光寺內的語言是以越南話為主,我相信除了駐廟的僧人多是越南人外,信眾也絕大部分是越南人吧。我們一進入廣場便聽到越南話廣播,寺內的公告等文字也皆為越南文,但是匾額、石碑等卻又是刻著中文字,這樣的組合相當有意思。

英文說得很流利的僧人( 不知是否為知客僧 )見到我們便親切地迎上來,向我們解釋等一下寺裡會進行大法會,歡迎我們參加或拍照。Vinod 他們信仰的宗教雖不同,也是很有興致地聽著僧人解說。

在唐三藏的後面便是旅行中的佛像。這尊墨綠色的大佛像是由一整塊 18 噸重的加拿大璞玉雕刻而成,相當珍貴。在世界巡迴旅行一圈後,最終會供奉在澳洲 Bendigo 的佛寺──這座佛寺 ( 我相信是越南佛寺 ) 在西方世界中是規模最大的。

玉大佛的形象也與我們傳統印象中的佛像很不同。傳統佛像的表情是凝重莊嚴,曲線為渾圓豐滿;這尊玉大佛的表情較為輕鬆,曲線則較為流線現代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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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幾位華人及白人,站在佛像面前擺姿勢照相,把佛像當成是名勝般,我忍不住微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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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像前的地板上,彷彿是依照陣法擺置了蠟燭,我不明白用途是什麼。正好見到工作人員動作很快地趕著收拾,前方的那雙腳則是屬於一位站在大佛前拍照的大嬸。

我們在寺內隨意亂走、拍照,看到了很特別的祭祀方式。另一位僧人見我們好奇地觀看,也用英文向我們解釋今天是「鬼門」關閉的日子,同時也說了「目蓮救母」的佛教故事。我當時還誤把鬼門關閉的日子記成是中元節,向 Vinod 及 Rugmini 他們解釋:「今天是農曆七月十五,鬼門關閉的日子。」蘇小妹問我:「鬼門關閉的日子是七月三十日吧。」我依舊很有自信地回:「我記得是中元節關的!」現在回想起來,真想找個地洞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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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鬼門關,寺裡為所有的鬼魂盛大地準備了祭品並準備送他們回鬼界,我想是來自於「目蓮救母」的典故。祭壇上面依照方位寫上了「二十八星宿」,還畫了符咒,這便是混合了道教的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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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門上方的匾額看來,這又像是佛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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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不像佛寺,較接近台灣的民間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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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見過的神像。

一會兒,法會開始了。僧人及信眾紛紛在大殿外的兩旁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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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意思的服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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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白人女子也跟著跪下,專心地禱告。

我本人雖無虔誠的宗教信仰,卻對於信仰這件事相當尊敬。當人們專心參與宗教活動時,攝影他們沒有防備的樣子,我覺得像是偷窺。若不是剛剛僧人親切地邀請我們攝影,見大家都這麼專心地參與法會,我會不好意思拍照。

拍了一會,我想去洗手間,便跟著 Rugmini 一行人沿著走廊繞到大殿後方,推了側門進入大殿後方的食堂兼休息處,廁所及更衣室也設在這裡。等我上完廁所出來,看到 Rumini 他們已經坐在桌旁吃飯。我一直以為是法會結束才會準備素齋出來,原來是直接在大殿後方的食堂吃飯。

蘇小妹去餐檯取了食物,他輕輕對我搖了搖頭:「不好,蒼蠅太多了。」的確,用保鮮膜稍稍蓋住的食物吸引了很多蒼蠅齊飛,而出家人對眾生慈悲又持殺戒,自是不能驅打它們。

我挑了幾樣看起來比較乾淨的食物,又舀了一碗湯。對蘇小妹大而化之地笑笑便吃了起來。素菜內有許多豆干、麵筋、豆腐乳等物,這些在台灣是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食物,現在卻讓我十分思念。因此,我不顧衛生問題,繼續大吃。

有一對白人夫妻坐在我旁邊,我看見那丈夫手上捧了一杯熱茶。於是我也起身去取了一個杯子,但不知該怎麼泡茶,在那裏猶豫了一下;此時正好那位丈夫來添熱水,他便親切地告訴我茶葉放在哪裡。我倒一點茶葉出來,放在杯子裡沖了一杯熱茶。

坐在這裡面算安靜,雖然大殿處會傳來越語誦經聲及鼓聲,但在後堂裡忙碌的僧人或義工並不多話,大家都壓低聲音說話,反而更覺鬧中取靜。我想起了年輕時,曾跟著阿爸去拜訪精舍,和精舍裡的師父及信眾們坐著喝茶時的情景。雖在夏天,我依舊是無限懷念地握著茶杯,啜飲著綠茶。

可惜,只有我一個人慢騰騰地享受熱茶。Rumini 他們吃飽後就想出去走走,蘇小妹也催著我把熱茶喝完。我只得依依不捨地喝乾茶,把茶葉倒掉,收拾杯子。

又從走廊繞回大殿前,我們注意到沿途種了很多菜:小黃瓜、青椒、茄子等,尤其是一株株的朝天小辣椒,數量更是多得嚇人──這裡的師父們是把辣椒當飯吃嗎? 

還看到空地上有很多帳篷。我們猜測,可能是從其他地區來參加法會的僧人及信眾們暫住的地方吧。 

回到了殿前廣場,法會已接近尾聲,天色也開始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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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東方味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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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人和這對白人夫妻聊天,介紹佛寺。

廣場上擺了攤子,有食物及 CD 等物,這些則是要賣的。蘇小妹說:「廣場上的攤子是社團擺出來籌款的,寺裡和尚準備的素齋才是免費提供給大眾吃的。」聽到這裡,我便想起,吃了寺裡的齋飯,應該要捐助一些供俸。不信仰宗教的蘇小妹沒這種觀念,教我不要亂捐錢──他總認為捐錢之前要先查清楚捐款的流向,因此收支公開透明的紅十字會是他捐款首選。要跟他出門,我總懶得帶錢包,所以我又提了兩次,叫他拿錢出來。他點點頭拿錢給我,讓我去找捐款處 。

寺裡標示的文字都是越語,很不方便,我東看西看了一會,才好不容易找到寫著「Donation」字樣的木箱。我將鈔票投了進去,又轉回廣場找蘇小妹。

望著廣場兩旁的食物攤,我又是大流口水 ( 好想吃亞洲食物 ),蘇小妹對後面食堂的蒼蠅尚心有餘悸,提醒著我不衛生。但看到我一臉饞樣,他又心軟了,陪著我去看了看,說:「買炸春捲吧!炸過的比較衛生。」我開心地買了六個熱騰騰的炸春捲。

拿去和 Vinod 他們分享時,大家起先說太飽了,推辭。只有 Vinod 的小女孩沒吃飽,取了一條。Rugmini 及同行的友人 Prida 分了一條試吃,覺得好吃,Prida 也跑去買了一袋。我微笑地想著:這果然是主婦的習慣,看到好吃的東西就想買回家和家人分享。 

大家又在廣場上聊一會,便各自回家了。

在回家的路上,蘇小妹唸著:「這佛寺的文字都用越語標示,廣播、誦經也都是用越語,這樣就限制了信徒的來源。他們應該要增加英文標示、英文講經等等,這樣才能吸引美國民眾,這裡畢竟是在美國中部,白人還是占大多數的。他們一定要吸引白人來,才能大幅增加信徒的數量。」我也笑著同意。

今天拜訪靈光寺,我很有感觸。在台灣出生長大的我,所接觸到並習以為常的宗教觀是混雜的。我雖傾向認同佛教教義與修行方式,在耳濡目染中也吸收了許多民間信仰的元素。在靈光寺時,我因不懂越語,感受到了很大的語言隔閡;虧得有兩位懂英文的僧人來為我們解說,也讓我稍稍了解越南的佛教文化。再觀察靈光寺包含了眾多信仰元素的文化表現,我像是回到了台灣一樣,覺得很親切熟悉。

我突然能夠理解,為何離鄉背井的人們再怎麼辛苦也要在異鄉建立起來自故鄉的傳統宗教集會。以前還未離開故鄉的我,會叭啦叭啦地說些宗教在社會結構的重要性等等沒什麼人味的話;現在看著令人懷念的夾雜了一大堆民間信仰的佛教法會,我會說:「廢話!宗教對心靈慰藉的重要性,還需要解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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