茄子

06-03-2014

我們住在美國中部的大草原上，是全世界龍捲風發生最頻繁的地區之一。在這裡家家戶戶都有地下室，遇到龍捲風警報時便要趕緊躲到地下室去。

今天晚餐後，蘇小妹看了氣象新聞，要我趕緊穿上外出服到地下室去，原來是又有龍捲風警報，這次還加上雷暴風雨。經歷過上個月的警報後，我有了經驗，迅速把重要東西打包了隨身帶到地下室。

今天的天候狀況十分惡劣，舉凡想得到的可怕氣象差不多都在 Nebraska 及鄰近的州際發生：猛烈的雷暴風雨、龍捲風、天降大冰雹等等。電視上的氣象新聞報導是附近地區狂風暴雨、災情嚴重的畫面；望向窗戶外則又是雷電交加、冰雹敲得房子建築「咚！咚！」響的情況。

銀白的閃電一刻也不停歇地猙獰劃過天際，讓烏雲密佈暗沉沉的天空持續閃著詭異的亮光，又伴隨著「轟隆！」雷響，看到這恍若世紀末的景象，我和蘇小妹忍不住握緊了彼此的手。

我從沒遇過初夏風暴及龍捲風，心情是有點緊張但又帶點興奮。而蘇小妹在美國中部住了二十多年，這樣糟糕的天候已經是司空見慣，但正因如此，他更是清楚龍捲風及暴風雨的威力之可怕。只見他沉著臉，不停地在氣象網上檢查目前的氣象狀況。

生成惡劣氣象的氣團一個接著一個不間斷地向東朝著我們前進，氣象預報大約要到半夜一、兩點，這樣的緊張情勢才會解除。我們想，大約得在地下室的沙發過夜了，便爬上樓把被子拿下來。

我雖然擔心，卻也覺得眼皮很重，開始搖頭晃腦起來。蘇小妹見了，要我先休息一下，有事他再叫醒我。我覺得有點慚愧，但不敵睡意來襲，只能點點頭，歪在沙發上睡著了。

大約 11 點左右，蘇小妹輕輕把我搖醒：「應該可以上樓了，回床上睡會比較舒服。」我睡眼惺忪地帶著被子等東西上樓。

換上了睡衣要入睡時，看到蘇小妹還在看書。「你不睡啊？」蘇小妹搖搖頭：「警報還沒完全解除，我醒著比較安全。」我掙扎著想清醒過來：「我陪你一起守夜。」蘇小妹用被子把我蓋住：「不用，妳睡吧！」無奈眼皮實在睜不開，我又睡著了。

我雖然睡著，卻睡得很不安穩。我一邊睡一邊擔心暴風雨及龍捲風，又擔心著蘇小妹一個人守夜會不會太累；一直停留在淺層睡眠的階段，但又醒不過來。

像是醒著又像是身在夢中，我忽然憶起小時候的事。

小時候，父母對我和大妹倆管得很嚴，而那個時候，我和大妹也還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 ( 不知為何，長大會變成壞學生 )。但小學生難免貪玩，有時放學回家後會先玩耍，等到快睡覺了才急急忙忙寫作業。上床時間到了，阿娘就會不准我們寫作業，趕我們上床睡覺。叫我們兩個還沒變壞的乖孩子沒寫作業就到學校去，實在太丟臉了，急得團團轉的我們後來心生一計：等阿娘睡著再爬起來偷寫作業。於是我和大妹倆便講好輪流守著，等阿娘睡著了再爬起來。

小時候的大妹很愛睡覺，早早就呵欠連連，我便讓她先睡，自己守第一班。但是，等輪到大妹守夜的時間，卻怎麼樣也叫不醒她。疼妹妹的我只得一個人守兩個班，守到阿娘睡著了，再搖醒大妹起來一起趕作業。

沒想到角色一調換，現在我竟然變成大妹了，夢中的我為這樣沒用的自己搖頭。

就這樣昏昏沉沉地睡到了隔天清晨。

醒來後望向窗外，四周看起來很平靜，昨夜雷雨交加的轟烈一點也不殘留。

蘇小妹也跟著醒了，看起來很累的他揉著眼睛起床。我問：「昨晚的情況如何？」他回答：「還好，後來轉向了，這一區的災情並不嚴重。」幸運的我們，又再一次平安度過。

註：其實，當天蘇小妹上班一整天之餘，下班又推著割草機割草，晚上守夜，隔天繼續上班，真可以去參加鐵人三項了！我...我...真辦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