茄子

02-05-2014

上次我嘲笑蘇小妹的文章工整而無趣，蘇小妹很不服氣。我們兩個就算吵翻了也爭不出個結果，因此，我要蘇小妹選一篇，讓大家來做公正的評論。

                                                                《車牌架》   

我的車前後各有一個車牌架。在堪薩斯州 Kansas，規矩說只需要掛車尾的車牌便行了，前面的不需要。大概是民情樸實，比較少亡命之徒罷。

有一次在一十字路口候交通燈轉紅。哪知在我車前的小卡車突然向後退。我還不及響車笛便撞上我的車了。我自然而然咒罵一聲，下車商量。那小卡車司機說他沒瞧見我。這不是廢話麼？若瞧見了還會這麼冒失？他拾起我的車牌架給我，替我出主意，說：「看來你車子沒事。」那麼你遞給我的是誰車子上掉下來的？我當時皺著眉頭心想反正前面車牌架也沒用處，丟了也無所謂，便算了，作一點好人，讓他開溜。後來我便後悔了。

後來，我搬來 Lincoln, NE. 內布拉斯加州。便得去換車牌。那車輛註冊、駕駛執照的給了我兩個車牌。我裝了一個在車尾，車前便不裝，來一個奇奇怪怪的不當一回事。

這般開了幾天，心中毛毛的，便開始瞟別人的車子。怎麼每一輛車車前車後都有車牌的？是巧合的呢？是這兒車主比較膽小而特別比較奉公守法？還是這州的規矩是車前車後都要掛車牌的？毛毛了幾天，便想來裝好那車前車牌架。

當初那車牌架被撞落後，我曾經嘗試要裝回去，卻研究出除非把防撞槓 ( 茄子註：馬來西亞華人的說法，在台灣我們稱為-保險桿 ) 拆下來，要不然螺絲鎖不上。現在卻想可能上回疏忽了，這次便又來檢查檢查。結論還是一樣。於是便去買了一隻超級強力膠，要把車牌架黏在車前防撞槓上。依照指示，雙手捉著車牌架施加壓力，在那兒蹲了老半天，心想應該可以了罷？便移開了手。那車牌架卻又開始緩緩的、緩緩的向下落。忙又按著，又耐心的搞了老半天，還是不行。這超級強力膠不行，得另想辦法。

回屋去拿了一捲膠布。一分鐘內搞定！雖然不大美觀，卻算是裝上了。順手推了推，還相當紮實。辦法便是貼膏藥般的貼了幾層，心中也落下了一塊大石。

開不了幾天的車，發覺那膠布四角邊緣捲了上來，便又再加貼了幾層，擴大範圍面積，以策萬全。順便又把一捲膠布放在車裡。這叫膽大心細、有備無患。又或許是異想天開、癡心妄想罷？

有一次下了一場大雪。停車場內的積雪便被掃雪車堆在泊車位前。那一天便這樣在學校泊了，當晚回家時也沒怎麼。第二天早上要出門時，才發覺這前面的車牌連架都不見了。我轉念一想，將昨天開車到過的地方在腦海中滾了一滾：靠近辦公室的停車場、靠近運動場的停車場......定是跌落在靠近辦公室的停車場的雪中。胸有成竹的來到同個泊車位，依稀記得是哪一個，啊哈！山人神機妙算，果然嵌在積雪中的便是我的前車牌架。興高彩烈的拾起，心想得好好想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可是惰性上來了，把這次的錯誤歸咎於天不作美、事與願違。這叫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總不成這麼倒楣的事會再度發生 ( 茄子註：當然會。 Lincoln 冬天哪年沒下雪？ )？ 於是便馬馬虎虎的重蹈覆轍，又是無勞無逸的、貼膏藥般的搞定了。

一次出差，把車泊在機場露天的泊車場裡。出差期間得悉美國中部下了一場大雪，便連我學校也停了一天的課。那時候聽了高興，缺課少了一天，卻沒想到『天不作美』、『倒楣』的事會再度發生。

出差回來，也沒事。過了一天回家來晚上發覺電話機上有人留了電話：「蘇先生，我們是 Lincoln 機場。我們拾到了你的車牌和車牌架，請來領取。我們的電話是......」

我啞然失笑，一聽便知道箇中緣由。必是那場大雪，車身上下全罩滿了雪，重力壓力剝落了我的傑作。不禁笑了，怎麼搞的？

又想機場的人員還敬業，不把我的車牌和車牌架當垃圾，定又打了電話到車輛註冊局去查詢車主姓名和聯絡電話，太漂亮了。

第二天去領取。那人說這東西怎麼會掉了？令他不解。我便向他解釋原委，他才恍然大悟。大概從沒想過有人會這麼懶、這麼蠢罷？我便順著問他在這 Nebraska 的規矩如何。他說規定是車前車後都要掛車牌。我感激的謝謝他們了。

走了出來，決定要痛改前非。第一次錯不改是懶、是蠢、是投機取巧。第二次錯再不改便是天『有』絕人之路！便再鄭重地研究這車牌架，量了量螺絲洞口直徑大小。

到一家百貨公司 Wal-mart 去涉獵，也不知道要買甚麼，只要是想想可以完成任務的便行了。看了不少各式各樣的螺絲，方的、圓的、長的、短的、奇形怪狀的、不知有何用處的。有的還有個螺旋鑽似的。物色了許久，又回到那個螺旋鑽似的，側頭憑空想像了一會，心想這個模樣還可以罷，便買了下來。應該可以罷？

出了來 Wal-mart 泊車場，早就預備了我的螺絲起子，當場動工。哈哈，自稱天才也不臉紅！果然真知灼見，想像力豐富，那螺絲鑽的波浪似的刃口條紋如刀割切吃進防撞槓裡去，緊緊的嵌上了！

搞定了用手扳了扳試試，雖非紋絲不動，卻也是無掉落之憂。

回家路上，駕著車，不禁得意：「警察們，來啊，來啊！」有一種天不怕、地不怕，自己無心醞釀出來的豪氣。也或許是傻氣罷？

Lincoln, Nebraska      2002/ 4/ 14  蘇小妹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