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園一隅──芫荽 @ 茄子

07-06-2015

記得以前在台灣買菜時，與菜攤主人間的互動常常是很有人情味。

有時我只需要買二斤的豬肉，肉攤老闆會說：「幫個忙，這塊肉都買了吧！我算妳便宜一點。」只要不是相差太多，頂多半斤、一斤，我通常會笑著答應。有時選了三斤柳丁，老闆已經把水果從秤子上提起了，還會再多塞一顆柳丁進袋子裡，以獎勵我們自備購物袋。至於蔥、九層塔、辣椒、香菜等點綴用的新鮮辛香植物，除非用量很大，否則不太需要掏腰包購買；經常是買完了蔬菜後，或是向老闆開口討個兩根蔥；或是老闆視你今天所選購的蔬菜，自動在你的袋子裡塞進兩根蔥、兩三根香菜、一根辣椒等。

等來到了 Lincoln 買菜，超市裡的每樣蔬果都乾乾淨淨地分裝成把或成袋，份量、重量、價格都標示得清清楚楚，同時也是不二價。無論我是想要一、兩根青蔥或是一小撮香菜，都必需要買下一整把。在台灣不用花錢買的香菜，來到美國後則需要花上一塊多美金來買一把，這樣的轉變讓我實在很難接受。因此每年我們的小綠園在春夏時，總有一個角落會種上個幾株香菜。

香菜其實有一個文謅謅的名字：芫荽，但我覺得香菜這個俗稱比較能夠清楚表達這種植物的美妙芬芳──雖然它那獨特的濃郁香氣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欣賞。

以前在台灣時，我從未種過香菜，只知道使用香菜的莖、葉；等到在 Lincoln 種香菜，翻園藝書才知道原來香菜的種子也是好用的香料。而且香菜的種子香味與莖葉相較，是要更來得溫和淡雅，帶點柑橘類的芬芳；但相對地，使用上也不能像莖葉般立即為菜餚帶來戲劇化的改變──有時我自己都分辨不出，加了芫荽種子對整道菜餚到底有沒有起作用。

即便如此，每年種香菜時，我總還是會開開心心地收集香菜種子，等乾燥後再收入香料罐裡。我還會為了讓植株長大一點而多收集些種子，捨不得用太多香菜葉；每次剪香菜入菜時，只捨得剪個一兩片，在熱湯起鍋時讓細小的葉片在湯碗上載浮載沉。

有一回蘇小妹問我：「妳不是種了芫荽(在蘇小妹家裡，香菜是的一種像 A 菜的萵苣俗稱，所以他會正式地說芫荽。) ？可是我都沒有吃過的印象？」我回答：「有啊！有時候我會剪下一兩片放在熱湯上。」蘇小妹：「妳種了那麼多，為甚麼只剪一兩片？這樣我嚐不出味道。」我：「因為我想收集種子，所以捨不得摘太多。」蘇小妹搖搖頭：「妳這樣不是捨本逐末嗎？本來是為了芫荽葉的香味而種芫荽，結果卻為了收集種子而捨不得用？！」

機器人哪懂得人類的心是複雜多變的呢？但聽他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是該好好享受新鮮香菜的香味。於是又多種了幾叢(結果還是不想放棄收集種子)。等採收時在離土三公分左右的距離，狠心一剪，整把加入熱湯麵裡。這一次，連口味遲鈍的蘇小妹也吃出味道了，而我也是捧著熱呼呼的湯碗，用力嗅著熟悉的香菜芳香。這熟悉的香味，真是引人鄉愁無限啊！(當初怎不早點享用呢？)

香菜的生命週期很短，大約種植一個月後就會開花、結實，此時莖葉就已經太老，不適合食用了。